12.09.2014

[法國碎碎念]一個人旅行.巴黎

 
Enchantée, Paris.
 
十月、十一月各去了一趟,聖誕假期的尾聲仍留了一周的空檔在此。
取代不了我心中第一的京都,卻仍以各種姿態魅惑著旅人的眼。
 
 
 
  諸聖節假期放了一周。早就決定要到巴黎待上四天,回程則在維琪(Vichy)暫停一晚在回Clermont Ferrand。(Vichy等之後再另外開一篇寫吧,雖然只待了一晚,卻是心靈伴侶式地契合)
  也不能說都計畫好了。本子裡只有抄了幾間想去拜訪的甜點店名稱地址,想去探索的文具店,確定想去的觀光景點只有聖母院和菈雪茲神父墓園,咖啡館清單上則是僅有一間Verlet。
 
  帶著相機隨意散步的愜意或許能舒緩一下緊繃的情緒,但想到要去的是巴黎,想到治安問題,緊張得連小彥妤大方出借的防搶貼身腰包都出動了。再加上出發前一天竟發現信用卡出了問題突然不能刷,週日中午的火車上完全焦慮得睡不著。
 
 
  不過後來證明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卡片雖然不能刷但還是可以提領現金。即便住在十一區治安問題也沒有想像中嚴重,甚至可以掛著耳機揹起相機,獨自穿梭在東站北站之間的小巷,不曉得是運氣太好還是怎麼樣。
 
 
  放了行李後就向外衝了。
 
  可惜一向自傲的方向感在這趟旅程中完全失效,或許是因為這城市對我來說完全是個陌生人?買了周末限定的青年卡,卻因為熱愛步行而大多數躺在口袋。即便迷路也要走路的奇怪邏輯,最後只能感謝高科技的Google地圖。
 
  一路上始終皺著眉,困惑著巴黎是否就是如此:灰色,髒亂,冷冷的面部表情。奇怪暑假來的同學們怎麼玩得這麼開心呢?這樣困惑著,在空氣不流通的地鐵中隨著老舊的它一同搖晃反胃。
 
 
 
  歌劇院站一出來,微冷卻宜人的乾燥空氣和街道一瞬間就讓人明白了。
  啊,或許這才是我們比較孰悉的巴黎樣貌吧。
 
 
  記得好久以前修滿得時報告的奧斯曼(慢著該不會是很古早的大一滿德法國史吧)那時花時間認識的歷史建築就在眼前以統一和諧的樣貌無限延伸。倒抽了一口氣,越是探訪就越是能夠理解,為何曾在這裡唸書的表弟會把心留在這城市,以一種I left my heart in San Francisco的浪漫。
 
  雙腳是最佳的交通工具。穿過廣場和花園,面前就是凱旋門但走到一半毅然決然(明明就是三心二意)轉向去見鐵塔。看到本尊的瞬間情緒全衝上來,想大叫卻又發不出聲音。
 
 

 
 
啊啊啊啊我活了二十二年學法文三年,
第一次來法國第一次真正來巴黎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艾菲爾鐵塔啊啊啊!!!!!!!!!!!!!!
 
 
 
  衝巴黎之前已經跑了兩趟里昂,但在巴黎的一小段路程,可以理解出國前Vicky說的兩者間的差別。雖然同是都市,但風格完全不同。
 
 
  雖然要排上半小時的長長隊伍,但入口的湯頭和麵條咬勁瞬間撫慰我拉麵魂的道地日本料理;轉角的Aki麵包店是捷克好友的最愛,兩個人在落地窗前一致認同日本文化最高,日本結合法國更是完美組合;亞洲超商裡終於找到的滷包和熱食店可以講中文買到手的甜燒餅,就連醜到極點的十三區貼磁磚大樓,擦身的瞬間看起來都有台北的影子。
 
  Verlet的侍者從小櫥子拿出來的Paris breast已經乾到令人皺眉,Moka Harrar入口之後覺得還好,倒是帶回來的Geisha意外與味蕾合拍;在Jacques Genin的巧克力櫃前聽到了很可愛的日本腔蹦啾咩西法文,同時見識到了傳說中的檸檬塔與意外讓我陷入愛河的甜菜口味水果軟糖(下次買一整盒甜菜口味算了)
 
 
  從抵達前擔憂到胃痛,到踏入這城市後立刻開啟獨自一人亂闖的大膽夜拍模式,趕著末班電車回到旅社的夜晚,只能說轉變真的有點太大了(笑

  最好的自我保護方式就是板著一臉冷漠,但我還是情願遇到奇奇怪怪的人們,在這走一走就會不自覺嘴角上揚的巴黎,繼續無法自制地笑得像個傻瓜。
  

 
  十月多和十一月的巴黎樣貌轉變有點大。十月碰上了一連好幾天的好天氣,帶著心愛的Fujifilm Klasse S走過舊書攤前,一邊暗暗下定決心下回要帶Horizon出來拍廣角,一邊帶著這台隨身機不受任何約束地散步亂晃。
 
  拍著拍著還是習慣不時停下腳步,在藝術用品店外偷偷望著拿出紙筆速寫的年輕男子,看著公園裡笑著追著父親跑的兩個女童。地鐵站裡不時相識一笑輕柔接吻的男女,凱旋門地道中緊緊握住對方掌心的男孩,街道上並肩緩步的時尚老爺爺老奶奶。
  
  
  巴黎的風景不只是建築,不只是公園,不只是要逛上三天三夜的腿斷博物館(羅浮宮就留到最後要離開法國時再去吧)而是路上的人們。
  
  也難怪大家總喜歡坐在咖啡廳的室外座,面向街道;長椅上也常見人們單手托腮,似乎發著呆,靜悄悄地融入了風景的一角。
  
 
  夜裡的聖母院。這座雨果筆下其實很成人的故事背景,究竟在此停留了幾次呢?

  快被沉重愛情壓垮的主教橋,橋尾大概是最好捕捉聖母院模樣的地方。巧遇了曾經造訪過台北的法國人,大概是第一次這麼全面性地試圖用法文介紹台灣的政治情形。從香港的事件聊到臺灣三月的立法院占領以及後來的反核,「依法行政」拆遷,藻礁,要臺灣史上最大規模選舉了可是台灣人不能海外投票因為國民黨很可能開放中國人投票,馬英九連任就和因為他長得帥當上台北市長一樣扯,前總統現在關在牢裡半死不活,當然還有餿水油,各種真實樣貌。
 
  嚴格說起來,大概不是什麼成功的國民外交吧,在塑造島國美好形象這方面,但至少我說的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當作一個台灣女生的經驗分享也沒有錯。

 



  離開前一晚又繞了一趟,意外碰上了彌撒?回來問了一年級的法國男孩,對方說可能是諸聖節的特別活動,卻也搞不清真正狀況。但無論如何,在眾人起身的聖歌迴響之中,雖然沒有宗教信仰,靈魂卻仍在那個瞬間被深深撼動,如同里昂的主日彌撒那時。
 
 
 
 
  用手機拍出來的品質常常會令人吐血,有時卻也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壓縮過的凱旋門看不出雄偉雕塑,卻莫名可愛(小心拿破崙晚上來找妳算帳)

 
 

  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會見到不少人排隊、要在中央拍照留念的香榭里舍大道。

  比起白天,我以為巴黎更適合夜晚。
 
走過Bir-Hakeim橋,試圖捕捉電車與鐵塔錯身的一瞬間(第一張圖)轉身卻被活字典的義大利大叔一聲Bonsoir喚住,給他誤以為的小法國人遞上一支菸;在夜晚的十三區迷路找不到壁畫,只能換上惡狠狠的表情和飛快腳步躲開奇怪男子。但想想只能說自己的行徑太過瘋狂,到底誰會在半夜的都市,揹著相機穿梭大街小巷呢?
 
  晚上獨自一人的巴黎確實相對危險,但發光的鐵塔、被街燈映照的大道、已經上了鎖的公園外仍亮著,不讓圍牆上令人驚艷的照片被黑暗吞噬。夜晚的巴黎少了白日的色彩,少了人聲,卻以點點光亮凸顯另類的炫目的美。爾然經過誰的窗外,還能偷偷一瞥房內雅致的擺設,滿足出自純粹好奇卻看似變態的慾望。
 

 
  
  十一月中又跑了一趟,衝動到連自己原先都沒有料想到。看著Instagram上被秋黃染色的城市,毅然決然地揹著兩台底片機跳上周末最早的火車,搖晃了三個半小時,一出站就直奔Bibliothèque François Mitterrand。
 
  沒有確切的位置指引,只能憑著直覺和照片中的周遭建築推測可能方向。最後找到時,兩台相機加手機輪番上陣,又愣愣地看著它,良久說不出話。


 
  選舉結束的現在,補著先前的遊記,心情更加複雜。
  或許臺灣人爭取到了改變的機會,但要變得更好,還需要更長時間的努力,更多精神和心力的投入。大環境的改變並非一朝一夕,更不可能因一時激情就徹底扭轉所有人的價值觀,但至少請留給我們一個自由思考的國家。
 
  有人說,有時要退一步,要學會保住命來才能做更多事情,可是總是衝動行事的我做得到嗎?雖然自己也崇景著「要讓自己變強,爬到一定的位子,說話有一定分量後再利用這身份這權勢全力守護自己重視的一切」可是等到自己真的爬高的那一天(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會不會太晚呢?會不會家鄉土地已成了人人不敢言不敢正視的慘況?現在看似衝動地盡一己之力做些什麼去阻止,也沒有錯吧?
 
 
 
  跳一下(欸)因為什麼都沒吃所以又晃到Aki去。
  這時節倒是成了名符其實的Aki(秋)的Aki。終於可以用其實說得不怎麼樣的日文點餐問候。挑了個靠窗好位子,嚼著一咬下都要感動哭出來的紅豆鮮奶油麵包,配上一杯熱抹茶寫手帳,整理思緒。

 
 
  
 
  
 繞去Saint Martin路上的文具店,取了先前訂購的超難尋覓墨水。J. Herbin的Gris Orage在光映之下美呆了。想著該在給誰的卡片中用上這孩子,同時想起了系上某位老師優美的字體,煩惱自己練不起來的西洋書法。

 
 

  龐畢度中心的鴿群和老人大概是所有觀光客必拍了,有點懶得多說什麼(喂
 
 
 

  拿著相機的同時,手機留下的畫面也相對少了許多。令人心醉的秋日巴黎也就因為這原因,只留下一張聖母院躺在記憶體中。等過兩天拿到洗好的底片再看看成果吧,可惜的是後來幾天都下著不小的雨,按下快門的次數也相對減少,希望到時候能多少補上一些照片。
  
 
 
  
   看了四五次,走經其下兩次的巴黎鐵塔。看著好長好長的排隊人潮,實在沒有勇氣去排隊,只能在地面伸長脖子仰望。
「Hello! Do you speak English?」配上板子一塊。轉身就又見那一百零一招的騙財手法,只能笑笑,「拍謝啦,哇聽嚨嘸!」中文已經不行了,他們已經進步到會開口招呼,來吧那就讓這些人更進步學台語。但在他們成功學會之前,你已經可以笑著瀟灑離去。

 
 


  十一月中正好碰上了類似攝影展的活動,回想當時十月來似乎是巧克力展?但相機對我來說更具吸引力就是了。周日午後和法國友人一同去展場,看著滿山滿谷的數位器材、已經被放在展示架收藏的底片相機還有最新的4K攝影技術,才正視銀鹽已經沒落的事實。

  數位有數位的好及方便性,這是科技帶來的便利與革新;膠捲有它自己的調性,等待沖洗和翻著泛黃相簿的感動,對個人來說則難以取代。
  結果一個小時半下來一無所獲,或許是後來購入底片單眼的隱性導火線?
 
  
 
 
  離開前終於去了菈雪茲神父墓園尋訪偶像。
  大小不及維也納中央公墓的五分之一,卻仍令人摸不清楚方向。在大雨中瑟縮著,圍巾解下來保護塞不進包包的相機,瀏海濕漉漉地貼在前額,但身為從小淋酸雨長大頭髮卻仍多到爆炸(直到來法國因壓力掉到數量銳減)的中壢人,一點都不以為意。倒是苦了一起在墓園中迷失方向、來回不停奔走的友人,要陪一個任性的小孩在雨中找低調的莫里哀先生。

  終於找到長眠在彼此身側(慢著這句好像哪裡怪怪)的Molière和La Fontaine,隔著欄杆跟景仰的劇作家哇啦哇啦地抱怨他有多難找,傾訴對他作品的愛意,和La Fontaine提起了二年級的詩歌報告。因為雨勢而不敢在任性久留,下次即便飄著大雪也要帶著鮮花來暢所欲言,只希望他們不會嫌我囉嗦。
 
 
 
 
  看著聖誕假期最後一周留在巴黎跨年的空檔,仍然不想排任何計畫。就在冬日的巴黎把自己包緊緊,隨興散步吧!繼續像瘋子一樣夜闖巴黎,只是這次表弟與台灣來的友人都在同一個城市,應該會更熱鬧許多。
 
 
  曾經聽過某位通識課老師說巴黎是她的鄉愁,然而自己喜歡這一個城市的原因,與其說是她的歷史故事、建築藝術或甚至任何一小角落的美景,不如說是因為這裡收藏著滿滿的記憶。不只是自己的兩次拜訪,而是師長、家人、朋友以及更多只能從書上電影認識的人們,他們在此度過的時光,透過他們描述,透過自己想像,巴黎因此更吸引人。
 
  地鐵從黑暗中駛出見到天光的那一瞬間,彷彿可以見到誰的童稚時期睜大了好奇興奮的雙眼;夜裡繞著索邦走了一圈,想像著誰也曾在陽光底下於此駐足;塞納河畔的師生巧遇拍照留念;同樣名為花神咖啡館,比較有概念的卻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魁北克電影;行經六大的瞬間腦袋裡迸出了居禮先生發生悲劇的畫面。所有的回憶和想像重疊在一起,編成一個似真似假的巴黎,成了適合作夢的城市。

  
  下一次的拜訪,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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